西周时期各诸侯国政治联姻情况 本文关键词：西周，联姻，时期，政治，情况
西周时期各诸侯国政治联姻情况 本文简介：摘要：从《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中十四国西周时期婚姻材料可见,姬姓国分封后,基本上保持了与周王室较为一致的联姻传统。这既表明姬姓国联姻传统的延续,也体现出姬姓诸国对周王室的尊重与遵从,是周王朝政治统治策略的地域扩展。异姓诸侯多与姬姓国联姻,既与周王朝的笼络政策有关,也反映了异姓诸侯的生存
西周时期各诸侯国政治联姻情况 本文内容：
摘要：从《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中十四国西周时期婚姻材料可见, 姬姓国分封后, 基本上保持了与周王室较为一致的联姻传统。这既表明姬姓国联姻传统的延续, 也体现出姬姓诸国对周王室的尊重与遵从, 是周王朝政治统治策略的地域扩展。异姓诸侯多与姬姓国联姻, 既与周王朝的笼络政策有关, 也反映了异姓诸侯的生存之道, 以婚姻图存。此外, 材料中亦多见诸国与王朝卿士和世族联姻。除了双方利益所需, 这实与周王朝统治策略有关:或为实现其笼络意图, 或为达成其政治军事上的目的。与周边异姓国族联姻也是西周时期诸国政治联姻的一个重要特点。这种联姻一方面是各国忠实履行蕃卫王室之责, 稳固自身统治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周王朝怀柔政策的扩展和延伸, 即周王朝通过诸侯来实现对地方的控制。在这些诸侯中, 秦和楚联姻材料较少, 似游离于中原之外, 虽与材料不均衡有关, 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周王朝的统治策略与重心所在。
关键词：诸侯国; 政治联姻; 西周; 王朝统治;
Abstract：From the marital materials recorded in the Records of the Grand Historian:Yearly Chronicles of the Feudal Lords, we can find that after the enfeoffment of the royal family of Zhou, the vassal states with the surname of Ji kept marital traditions of the royal family, which not only displayed the continuance of the royal family's marital tradition, but also embodied the vassal states'respect for and obedience to the royal family.Furthermore, it symbolized the geographical expansion of the Zhou dynasty's ruling strategy.By means of marriage, most vassal states built ties with vassal states bearing the surname of Ji.These political marriages not only concerned the cajoling policy of the Zhou dynasty, but also reflected the feudal lords'wisdom of survival, which was to seek survival through marriage.Besides, marriages between states and aristocratic lineages were common in the material.Other than the need of bilateral interests, it concerned the ruling strategy of the Zhou dynasty, either to fulfill its cajoling purpose, or to achieve its political and military goals.Building marital ties with vassal states bearing other surnames was an important characteristic of the political marriage in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This kind of marriage was on the one hand a faithful fulfillment of the vassal states'guardianship of the royal family and meeting the need of stabilizing their own rules;on the other hand, it was an expansion and extension of the Zhou dynasty's policy of conciliation, namely, achieving its control of the periphery via feudal lords.Among those vassal states, the marriage materials of Qin and Chu are relatively scarce.These two states seemed to be outside the reach of the Central Plains.Although this phenomenon derives from the imbalance of materials, it also reflects the ruling strategy and reigning focus of the Zhou dynasty.
Keyword：vassal states; marriage of convenience; the reign of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
一、引言
《国语·鲁语上》:“夫为四邻之援, 结诸侯之信, 重之以婚姻, 申之以盟誓, 固国之艰急是为。” (1) 西周时期, 政治联姻与维系血缘关系的宗法制度相辅相成, 成为促进稳固的同盟关系的重要途径。通过对诸国政治联姻的深入解析, 不仅能够探究周王室、各国政治策略调整以及西周时期政治形势的变化发展, 也能让我们对西周王朝统治有更为丰富和深入的了解。
然而, 就目前的研究现状而言, 学者多集中于对春秋战国时期政治联姻的探讨, 而对西周时期关注较少 (2) 。这主要与材料多寡有关。西周时期材料主要依靠出土文献, 特别是金文材料, 相较于传世典籍记载还是要少得多。幸运的是, 近些年出土了大量与婚姻相关的西周有铭青铜器, 为探讨西周时期政治联姻情况提供了新的契机。本文的研究就主要建立在这些金文材料基础之上。
太史公谱《十二诸侯年表》曰:“儒者断其义, 驰说者骋其辞, 不务综其终始;历人取其年月, 数家隆于神运, 谱谍独记世谥, 其辞略, 欲一观诸要难。于是谱十二诸侯, 自共和讫孔子, 表见《春秋》、《国语》学者所讥盛衰大指着于篇, 为成学治古文者要删焉。” (3) 寥寥数语, 表明了太史公谱表之用意。顾栋高《春秋大事表》所收方国“凡二百又九”, 陈?考订出不见顾《表》的方国五十又七, 有疑阙者十九 (4) 。近几十年还不断出土一些不见于记载的方国器物。两周时期诸侯数量远大于十四 (包括周王室) , 然太史公却独谱十二诸侯年表, 可见其重要性。本文即以《史记·十二诸侯年表》所见诸国为中心, 试图从政治联姻来观察西周王朝统治。
《十二诸侯年表》共列有十四国 (包括周王室) , 与“十二诸侯年表”之名不相符合, 对此史家历来说法不一, 目前主要有“殊吴说” (1) “殊鲁说” (2) 与“殊秦说” (3) , 此三说中以“殊鲁说”见长。本文的研究对象即为这十四国。按照《十二诸侯年表》排列顺序依次为:周王室、鲁国、齐国、晋国、秦国、楚国、宋国、卫国、陈国、蔡国、曹国、郑国、燕国、吴国 (4) 。对于周王室, 陈昭容《从青铜器铭文看两周王室婚姻关系》 (5) 已做了精彩和详尽的探讨, 本文不再讨论, 详情请参见文末所附西周和春秋时期周王室娶入和嫁出情况一览表。
二、西周时期各诸侯国政治联姻情况 (6)
1. 鲁国
据《左传·哀公二十四年》衅夏言:“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孝、惠娶于商;自桓以下娶于齐。” (7) 《公羊传·昭公三十一年》:“当邾娄颜之时, 邾娄女有为鲁夫人者, 则未知其为武公与?懿公与?孝公幼。” (8) 则知武公或懿公或娶于邾。
目前所知与鲁国婚姻相关的最早器物是鲁侯盖 (《殷周金文集成》09408 (9) ) 。未见该器器形, 《集成》定为西周早期, 《商周青铜器铭文选》定为西周中期 (10) 。
鲁侯作姜享彝。
《商周青铜器铭文选》指出“姜”为鲁侯的夫人。史载齐、鲁婚媾, 此姜当为齐女嫁于鲁者 (11) 。“姜”为鲁侯夫人或其母亲均有可能。据文献所载“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孝、惠娶于商;自桓以下娶于齐”, 此“姜”可能并不是齐女。除了这位姜姓女子, 在西周中期后段, 还有一位“吕姜”与鲁国宗室成员结姻, 见于我簋 (《商周青铜器铭文暨图像集成》05321 (12) ) :
唯王七年正月初吉甲申, 王命我遗鲁侯, 伯蔑"老父我历, 锡圭瓒、彝一肆, 尊以"备, 锡小子一家, 伯曰引以友五十夫。我拜稽首, 敢对扬朕公子鲁侯丕显休, 用作吕姜□宝尊簋, 其用夙夜享于宗室, 用祈纯鲁, 世子孙孙永宝用。
“马瑞辰谓吕国有二, 一为虞、夏时所封之吕……一为周时续封之吕……申、吕二国相连。《史记·齐世家》注, 徐广曰:‘吕在南阳宛县西。’司马贞曰:‘《地理志》, 申在南阳, 申伯之国。吕亦在宛县之西。’《括地志》:‘故申城, 在邓州南阳县北三十里。故吕城, 在邓州南阳县西四十里。此周时申、吕并言者, 即《诗》所云戍甫矣。’……钱穆氏则谓其先当在霍县。” (13) 据《国语·郑语》史伯曰:“当成周者, 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 (14) 可见周幽王之时, 吕在成周南边。
1982年山东泰安市城前村出土了一批铜器, 其中有鲁侯鼎 (《近出殷周金文集录》324 (1) ) 和鲁侯 (《近出》518) , 铭文类似, 这里列举鲁侯鼎铭:
鲁侯作姬?媵鼎, 其万年眉寿永宝用。
鲁侯鼎为方唇近圆, 直口微敛, 方耳直立于口沿上, 圆底, 兽蹄足。腹部中部饰凸弦纹一道, 其上饰夔纹一周。从形制和纹饰看, 与陕西省永寿县好畴村1962年出土的直耳鼓腹蹄足鼎形制纹饰相似, 属西周中晚期之物。从器铭看, 此是鲁侯为宗室女姬?所做媵器。遗憾的是, 铭文中并没有标明姬?的夫国, 姬?的夫国有可能是该铜器的出土地。城前村位于泰安市东南20公里, 村北是一处商周至汉代的古文化遗址, 当地群众称之为“燕语城”, 城前村即因此得名。有学者认为从地望看, 此墓处牟国境内。牟是周代的一个小国, 春秋初成为鲁国附庸。近年文物普查证实, 古牟国遗址在今莱芜东偏南10公里的赵泉村。泰安城前村及其北的“燕语城”遗址在莱芜西南20公里处, 东距牟国故城约32公里左右, 当时在牟国境内。因而, 姬?可能嫁给了牟国的国君 (2) 。此推论有一定道理, 然需更多材料证实。
传世文献中鲁国与杞国的联姻, 最早见于《春秋·庄公二十五年》:“伯姬归于杞。”杨伯峻注:“鲁庄公长女, 杞世家索引, 杞成公夫人。” (3) 鲁侯? (《铭图》14923) 的出现, 提前了这个时间。
鲁侯作杞姬番媵?, 其万年眉寿宝。
此是鲁侯为嫁到杞国的宗室女姬番所做媵器。该器直口方唇, 前部有宽流槽, 后部设龙形#, 龙口衔器沿, 龙尾上卷, 圆底下具四条兽蹄形扁足。口下饰重环纹, 腹饰瓦沟纹。从器形纹饰看, 应为西周晚期器。还有一件鲁侯鼎 (《集成》00545) , 铭文为“鲁侯作姬番鬲”。受器者名字相同, 时代也接近, 不知与鲁侯?是否为同套器物, 暂存疑。
鲁国与尹氏也有过联姻, 见于鲁侯壶 (《集成》09579) , 未见该器器影, 《集成》定为西周晚期, 暂从。该器铭文作:“鲁侯作尹叔姬壶。”据韩巍研究, 尹氏曾受商文化影响, 投靠周人较早, 很快为周同化。尹氏家族在西周时期的发展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 以穆恭之际为界。恭王以后, 随着册命制度的逐渐成熟, 代宣王命的史官成为册命仪式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其中就包括很多尹氏族人。然目前所出材料较为分散, 还不能判断其准确地望 (4) 。蔡篯簋 (《集成》04198) 是嫁往蔡国的尹氏篯姓女子为其皇兄尹叔所做器物, 据《山东金文集存》记载出土于山东蓬莱市, 尹氏族人可能居住于此。
鲁伯愈父作邾姬仁媵癎盘, 其永宝用。
邾国, 曹姓。“据《史记·陈杞世家》正义, 则邾前后凡数迁……《通志·都邑略》‘周诸侯都篇’:‘邾, 都邾。’元注:‘今兖州曲阜东南四十里古邾城是。’或云:‘济州任城南二十里复有邾娄城, 皆即其所也。’” (5) 1964年中国科学院考古所对邾国故城, 也就是今山东邹县南约10.5公里处进行了系统调查, 有调查报告 (6) 。鲁与邾国联姻的事例还见于另外几件青铜器。1965年山东邹县 (今邹城市) 田黄镇七家峪生产队的社员们在平整土地时发现几十件青铜器, 其中有盘1件, 鬲5件, 从器形和纹饰看, 当为西周晚期或春秋早期器。此是鲁伯驷父为宗室女姬沦做的媵器。这里摘录伯驷父盘铭 (《集成》10103) :
伯驷父作姬沦媵盘, 子子孙孙永宝用。
山东邹县出土有数量较多的邾国青铜器, 邾国古城址距此不远。据此或可以判断, 姬沦所嫁夫国为邾国。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鲁国联姻对象有薛国、宋国、吕国、牟国、杞国、尹氏、邾国 (1) 。
2. 齐国
武王王后为太公女, 见《史记·周本纪》正义云:“武王娶太公女为后。” (2) 这也是周王称呼齐国为“舅氏”的原因。传世文献中未见西周中期齐国婚姻关系的记录, 1983—1986年出土于陕西西安市长安区马王镇张家坡西周墓的齐姜鼎 (《集成》02148) 为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
齐姜作宝尊鼎。
此鼎器口呈桃形, 窄平沿, 方唇, 双立耳, 耳孔近方形, 上腹倾斜, 下腹外鼓, 器底较深圆, 三足细短, 内侧削平, 颈部饰一道凸弦纹。从器形纹饰以及同出物判断, 应为西周中期前段器。陕西西安市长安区马王镇张家坡西周墓地是井叔家族墓地。井叔一系, 为井氏家族的一个重要分支。从传世文献记载以及出土器铭可知, 井氏是王朝卿士, 穆王后期开始, 家族势力稳步上升, 是一个较为独立且很有地位的世族, 直到孝夷时期都还保持着显赫的地位 (3) 。齐姜鼎让我们得知在西周中期前段, 齐国曾与井叔家族有过联姻。
周宣王娶齐侯之女为王后, 见于《列女传·贤明传》:“周宣姜后者, 齐侯之女也。” (4) 齐国不仅与王室联姻, 与姬姓的晋国也有联姻。《史记·晋世家》:“穆侯四年, 取齐女姜氏为夫人。” (5)
金文中还见有齐国与曹国的政治联姻。曹伯盘 (《铭图》14394) 、曹伯 (《铭图》14876) , 两件器物铭文相似, 应为一套, 是曹伯为嫁到齐国的宗室女所做媵器。从形制和纹饰看, 为西周晚期或春秋早期器。
曹伯媵齐叔姬盘。
曹伯媵齐叔姬。
齐伯里父 (《铭图》14966) , 此器直口微敛, 腹部微鼓, 前有宽流槽, 后有龙形#, 圆底下具四条扁足。口下饰变形几何纹, 腹饰瓦沟纹, 从形制和纹饰看, 为西周晚期或春秋早期器。
齐伯里父作周姜媵, 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齐国联姻对象有王室、虢国、曹国、井氏、晋国、周氏。
3. 晋国
目前所见关于晋国政治联姻较早材料是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格伯簋 (《集成》03952) :
唯三月初吉, 格伯作晋姬宝簋, 子子孙孙其永宝用。
此器?口鼓腹, 兽首双耳, 下有方形垂珥, 圈足下有三个兽面扁足, 口下饰垂冠回首分尾夔纹, 云雷纹填地, 腹饰瓦纹。从器形和纹饰看, 应为西周中期器。从铭文看, 此器是格伯为其夫人晋姬所做器物。晋侯墓地有一个铜人, 上面刻有铭文:“唯五月, 淮夷伐格, 晋侯搏戎, 获"君师, 侯扬王于兹。” (1) 从铭文看, “格”受淮夷入侵, 晋侯可能受王命帮助格搏戎, 抓获了淮夷的首领师。由此推断, 格应该距离晋国不远, 且在其南面。李学勤《晋侯铜人考证》:“被伐的‘格’当系晋地或与晋国临近。我想这个格, 就是战国时韩地格氏。河南荥阳北的张楼村曾出土多种‘格氏’陶文, 应即其所在。” (2) 谢尧亭认为霸和格是相通的字, 格、霸指的是同一国族 (3) 。霸墓地位于山西省翼城县大河口。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有一件晋侯簋 (《商周青铜器铭文暨图像集成续编》30361 (4) ) :
此器侈口束颈, 下腹向外倾垂, 一对兽首耳, 下有钩状垂珥, 圈足较高, 呈坡状外伸, 然后下折成一道窄边圈, 盖面呈弧形隆起, 上有圈状捉手。颈部饰云雷纹填地的夔龙纹带, 前后增饰浮雕兽头, 盖沿和圈足均饰突起的目纹和斜角云雷纹, 外底饰阳线盘龙纹。从器形和纹饰看, 应该为西周中期偏早器。朱凤瀚认为“田”之“田”, 是标明此妻所出身之父氏。在商后期与西周早期金文中均可见氏名“田”及“田告”等复合氏名, 已着录的田氏器物有三十余件。从与其有关的铭文内容看, 田氏在商后期至西周早期这一时段内是一个有若干分支的较大的商人世族。且仅由“田告”氏所祭先人日名来看, 此氏族自商后期至西周早期应该是延续了好几个世代 (5) 。所言是。与此铭文类似的有公簋:“公作 (妻) 姚簋。”不同之处在于, 此铭文中“姚”为公妻子之姓。
山西曲沃县曲村镇北赵村晋侯墓地M13出土有一件晋姜簋 (《新收殷周青铜器铭文暨器影汇编》886 (6) ) :
晋姜作宝簋。
此器侈口束颈, 鼓腹圆底, 圈足外撇, 无耳。腹部饰三角形折线纹。形制和纹饰均较为别致, 可能是晋姜母国的风格。这种三角形折线纹还见于山东莱阳中荆乡前河前村墓出土的一件上 (7) 。另外也见于烟台上夼村西周墓出土的一件铜壶上 (8) 。这两件器物出土地都是纪国范围, 特别是烟台上夼同出的鼎上更是有铭文“己华父作宝鼎”。曲阜鲁故城M48出土有一件四环耳壶 (侯母作侯父壶) , 纹饰也是这种三角形折线纹, 形制也较特殊, 不像中原壶制。有学者指出此壶形与日照崮河崖出土之莱国媵器中的铜壶形同 (9) 。纪为姜姓, 这里的晋姜有可能是纪国女子。当然这只是推测, 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从共出器物形制和纹饰判断, 此墓年代应该为西周中期偏早, 约穆王时期。M9与M13为一组, 依据墓中出土器物以及《史记·晋世家》推断, M9的晋侯可能为武侯或者成侯, M13为其姜姓夫人。
李伯谦在文章中指出晋靖侯夫人墓中 (M92) 尚出有篯姓女子自作之$ (10) 。M63中有两件杨篯壶, 这里选取其中一件铭文 (《近出》960) :
杨篯作羞醴壶, 永宝用。
M64及M62、M63为一组大墓, 应该是晋侯及其夫人。李学勤《晋侯邦父与杨篯》主张M64是晋穆侯墓, 穆侯名《史记·晋世家》作“费王”, 即“帮”字缓读。M63壶器杨篯当系穆侯夫人, M62则属其另一夫人齐姜 (1) 。目前学者对于M64的晋侯为晋穆侯意见较为统一, 分歧主要在于杨篯壶 (2) 。如持为幽王前后器观点者, 则认为此杨为篯姓之杨;而认为是春秋早期器的, 则主张是姬姓之杨。这样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杨篯壶的性质也不同。如果是篯姓之杨国, 则杨篯是晋侯夫人, 此为其自做器。如若是姬姓之杨国, 则杨篯是杨侯夫人, 此为赙之物。其实, 单凭器形和纹饰是不能明确断代到具体王世的, 一种器形和纹饰从产生到消亡都有一个过程, 在处理这种有绝对时间的事件上, 器形和纹饰不能作为绝对的判断标准。笔者倾向于李学勤先生的判断, 姬姓之杨被封时已经是晋穆侯二十六年, 下一年穆侯便死了, 所以穆侯缔婚的杨国不是后来姬姓的杨, 由壶铭定为篯姓。李伯谦先生将杨篯壶铭的“杨篯”解释为篯姓杨国女子的自称是正确的。虽然女子在夫家自做器的称谓一般都是夫国 (氏) +父姓。但是也不乏父国 (氏) +父姓的称谓。如陕西西安市长安区马王镇张家坡西周墓的齐姜鼎以及内蒙古宁城县甸子乡小黑石沟石椁墓出土的许季姜簋 (《近出》462) , 都是父国 (氏) +父姓的称谓。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即齐姜鼎、许季姜簋和杨篯壶均是女子未出嫁时在娘家所做器, 后带到夫国并死后随葬。
山西衡水?氏墓地M1016出土有两件伯晋生鼎 (M1016:32、M1016:42) , 西周晚期器, 铭文略有不同, 其中M1016:32铭文作:“伯晋生作尊鼎。”谢尧亭指出“生”即外甥, 伯当为伯, 证明、晋联姻 (3) 。所言是。
西周晚期还可见晋国大夫与周氏的通婚, 晋司徒伯父鼎 (《集成》02597) :
晋司徒伯父作周姬尊彝, 其万年永宝用。
郭沫若认为“周姬”即王姬, 由此知大国之卿亦得与王室通婚姻矣 (4) 。一般而言, 王室之女贯以“王”, 没有称为“周”的。这件器物应是晋司徒伯父为嫁到周氏的宗室女所做媵器。关于周氏前文已有说明, 不再赘述。
传世文献里未有晋国与苏国通婚的记载, 苏公盘 (5) 刚好补充了文献所阙:
苏公作晋碸盘, 永宝用。
此器为窄沿方唇, 一对附耳高出器口, 底部近平, 圈足沿外侈而后下折, 口下饰窃曲纹。从形制和纹饰看, 应为西周晚期器。苏国是碸姓, 这点传世和出土材料均能够证明。从铭文看, 这是苏公为嫁到晋国的宗室女晋碸所做媵器。
2007年陕西韩城市昝村镇梁带村M300出土有一件晋篯 (《铭图》14954) , 一件晋篯盘 (《铭图》14461) , 从形制和纹饰看, 应该是西周晚期器。两器物铭文相同:
唯八月丙寅, 晋篯作铸旅盘, 其万年宝用。
从铭文看, 应该是嫁入晋国的篯姓女子自做器。同出有两件晋侯簋, 一件器盖同铭, 一件器盖铭文不同, 这里选取器盖不同铭的予以说明 (《铭图》04713) :
04器铭:晋侯作师氏篯簋, 子子孙孙永宝用。
盖铭:蓼伯作尊簋, 其万年子孙孙永宝用享。
张天恩、孙秉君认为晋侯簋系晋侯为篯姓师氏家族的女儿所铸, 而此女即墓主, 与铸器的晋侯应有亲戚关系。晋篯所做之盘、?同出, 表明晋侯夫人也是篯姓, 与墓主应出自同一家族。两女可能是姊妹或姑侄关系, 故晋侯夫妇在其婚嫁或其他重要活动时铸器, 或赠以自用的盥洗之器。出于M586的%簋, 也可能来自晋国公室贵族, 表明这一阶段, 晋、芮之间的关系较密切 (1) 。将这四件器物联系起来, 晋篯有可能是师氏篯 (2) 。一般而言, 丈夫为妻子做器, 称呼妻子为父国 (氏) +父姓。而嫁往夫国的女子自做器, 则称呼为夫国 (氏) +父姓。晋侯夫人之器物在梁带村M300墓中, 可能是晋侯夫妇与M300墓主关系较近之缘故。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晋国联姻对象有齐国、纪国、杨国、国、苏国、师氏、格氏、周氏、田氏。
4. 秦国
据《史记·秦本纪》:“申侯之女为大骆妻, 生子成为适。” (3) 从文献记载看, 西周时期有两个“申”:一个是南申, 即《诗经·大雅·崧高》所载申伯国, 宣王元舅之申侯 (4) 。《汉书·地理志》载在汉南阳郡宛县 (5) 。另一个是西申, 《竹书纪年》里有记载“平王奔西申” (6) 。清华简《系年》第二章:“周幽王取妻于西申, 生平王……平王走西申。” (7) 则印证了《纪年》的说法。其地望可能在《山海经》所言的申首之山和申水附近, 即今甘肃与宁夏交界的平凉至镇原以北地带 (8) 。从“申骆重婚, 西戎皆服”的记载看, 此申侯疑是西申。《国语·郑语》:“申、缯、西戎方强, 王室方骚。” (9) 《史记·周本纪》:“申侯怒, 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 (10) 可见西申在西周中晚期势力较为强大, 且社会地位较高, 周王室、秦均与其联姻, 或是出于保西垂的目的。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有一件不其簋盖 (《集成》04328) , 铭文为:
唯九月初吉戊申, 伯氏曰:“不其, 驭方騚狁广伐西俞, 王令我羞追于西。余来归献擒, 余命汝御追于, 汝以我车宕伐騚狁于高陶, 汝多折首执讯, 戎大同从追汝, 汝及戎大敦薄, 汝休, 弗以我车陷于艰, 汝多擒, 折首执讯。”伯氏曰:“不其, 汝小子, 汝&诲 (敏) 于戎工, 锡汝弓一矢束, 臣五家, 田十田, 用从乃事。”不其拜稽首, 休, 用作朕皇祖公伯孟姬尊簋, 用’多福, 眉寿无疆, 永纯灵终, 子子孙孙, 其永宝用享。
从器物铭文看, 此器是不其为其皇祖公伯、孟姬所做祭器。铭文记载不其在伯氏的指挥下与騚狁作战, 取得战果, 伯氏让其乘胜追击, 不其大胜, 赏赐于他的事情。陈梦家认为“是周宣王命秦庄公及其昆弟五人伐戎之事”, “伯氏”是庄公, “不其”是庄公幼弟 (11) 。李学勤则认为:“庄公兄弟的父亲秦仲是周的大夫, 不会有伯爵之称。簋的作器者不其以战功作宗庙祭器, 依礼应是长子。这样看来, ‘伯氏’并非庄公兄弟中的一人……他应为周朝的大臣……不其簋的器主确是秦仲的长子庄公。记事在周宣王四年。” (12) 其说是 (13) 。
秦国与丰有过政治联姻, 事见《史记·秦本纪》:“襄公元年, 以女弟缪嬴为丰王妻。” (1) 张政考证:“《史记·秦本纪》‘襄公元年, 以女弟缪嬴为丰王妻’。下文又有文公‘二十七年, 伐南山大梓, 丰大特’, 这个丰大约在今宝鸡市以南, 渭水南岸不很远的地方。古籍中缺乏关于丰的记载, 不知其何姓……一九九六年三月临潼与陈侯簋同坑出土的有王作丰妊:‘王作丰妊单宝盘……’周金文中直言王者皆指周王, 乃姬姓天下之大宗……丰妊盖妊姓女子出自丰国, 因此揣测丰王或是妊姓。” (2) “丰”还见于其他青铜器铭文, 依据这些铭文判断, 似乎有三个丰。一个为妊姓、一个为篯姓、一个为姬姓 (3) 。
青铜器中还有丰王铜泡、斧 (《集成》11774) , 然“丰王”或释为“”, 或许与文王、武王有时也合写为玟、一样, 为丰王的合写。刘雨认为此丰王是姬姓, 且其王称写法与西周早期其他诸王称复写的写法相合, 所以不排除其是西周早期某周王的别称的可能性。大概西周早期某周王在丰地作丰公, 后即位称王, 因不忘其出身之地, 遂别称丰王 (4) 。张政《 (王簋盖跋———评王国维〈古诸侯称王说〉》则指出:“周时称王者皆异姓之国, 处边远之地, 其与周之关系若即若离, 时亲时叛, 而非周室封建之诸侯。” (5) 称王之丰, 或如张先生所言, 非周室封建之诸侯。此处秦襄公之女弟所适之丰, 不知为哪个丰。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材料, 西周时期秦国联姻对象有申国、丰以及某姬姓国。
5. 楚国
传世及出土文献中关于楚国西周时期婚姻关系的记载较少, 较早的材料为西周末春秋初的若敖。见《左传·宣公四年》:
初, 若敖娶于, 生斗伯比。若敖卒, 从其母畜于 (6) 。
杨伯峻认为即郧, 郧当在今湖北省京山县西北, 然据《括地志》及《元和郡县志》则当在今安陆市, 恐今安陆市一带皆古郧国 (7) 。陈认为郧是小国, 但是其遗迹如此之多, 且距离不可谓近, 此殆由其迁徙频数之故。《路史·后纪》八《颛顼》篇:“云近楚, 若敖父子娶焉, 后灭之。” (8) 何浩认为若敖娶于郧, 则使楚国与其郢城东南的汉东郧国建立了友好关系, 增强了汉东一侧的安全因素 (9) 。这是正确的。据《左传·昭公二十三年》记载:“若敖、羛冒至于武、文, 土不过同, 慎其四竟。” (10) 楚国在此时尚不过是蕞尔小国, 其最基本的策略自然是致力于结其四援, 站稳脚跟, 稳步发展。
杨伯峻认为据《史记·楚世家》, 楚先祖若敖当西周之末、东周之初, 与此若敖恐非一人 (11) 。《左传·宣公十三年》有“斗伯比”, 楚武王之时还在。武王为羛冒弟, 羛冒为宵敖子, 宵敖父为若敖。则按照《左传·宣公四年》的说法, 若敖生斗伯比, 则斗伯比与宵敖同辈, 岁数相差应该不大, 如此则为武王的父辈, 其尚健在也在情理之中。杨伯峻此说应是觉得令尹子文的时间较晚, 按照世系排列, 则若敖不应该在西周末、东周初, 自然与楚先祖不是同一人。所言有理, 疑文有疏漏。
6. 宋国
西周时期, 宋国的联姻情况最早见于季姬方尊 (《新收》364) , 此器据说是1946年冬河南洛阳市老城出土。
唯八月初吉庚辰, 君命宰锡季姬畋臣于空桑, "师夫曰丁, 以"友廿又五家誓;锡"田, 以生马十又五匹, 牛六十又九, 羊三百又八十又五, 禾二 (廪) 。其对扬王母休, 用作宝尊彝, 其万[年子孙]永宝用。
李学勤认为此尊上的饕餮纹极具特色, 与此类似的饕餮面, 仅见于1963年扶风齐家村所出天方尊、方彝。“天方尊、方彝一般定在西周中期前段。形制的突出特点, 在于器侧的两耳。方尊有两耳的, 过去只有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服方尊及1955年眉县李村出土的) 方尊。后者由于2003年初眉县杨家村佐盘的发现, 已可确定为穆王时, 前者学者定为西周中期, 并指出字体‘与穆王时的?簋铭文风格相近’。”他认为季姬尊记载的是穆王之后把在空桑的佃臣二十五家赏赐给幼女季姬的记录。“当与 (济水的济) 有关, 可能是后来的济阳、济川。《水经·济水注》载, 济水‘东迳济阳县故城北。圈称《陈留风俗传》曰:县, 故宋地也。《竹书纪年》:梁惠成王三十年, 城济阳。汉景帝中六年, 封梁孝王子明为济川王。应劭曰:济川, 今陈留济阳县是也’。其地在今河南兰考县东北。如果这一想法不错, 季姬是周王最小的女儿嫁于宋国贵族氏者。” (1) 所言是。
1985年3月河南永城市陈集乡出土有一件郑伯 (《近出》1013) :
郑伯作宋孟姬媵, 其子子孙孙永宝用之。
此器从形制纹饰看, 与上村岭虢墓M1601:16的较为相似, 应该属于西周晚期偏晚或春秋早期。从器铭看, 此是郑伯为嫁往宋国的孟姬做的媵器。
美籍华人范季融先生首阳斋藏有一件蔡侯鼎 (《近出》327) :
蔡侯作宋姬媵[鼎, 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享。
此器口微敛, 窄沿方唇, 口沿上置一对立耳, 腹部微鼓, 圆底, 三条蹄足。颈部饰大小相间的重环纹, 腹部饰对称的卷体龙纹, 足根饰兽面纹。从形制和纹饰看, 应为西周晚期偏晚或春秋早期器物。从器铭看, 此是蔡侯为嫁往宋国的宗室女所做媵器。
上海博物馆藏有一件宋父鬲 (《集成》00601) , 未见该器器影, 《集成》断为春秋早期, 暂从。
宋父作丰子媵鬲。
从铭文内容看, 此是宋父为嫁到丰的宗室女子所做媵器 (2) 。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宋国联姻对象有王室、郑国、蔡国以及丰。
7. 卫国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卫姒簋盖 (《集成》03836) , 大概为西周中期器 (3) 。
卫姒作宝尊簋, 子子孙孙其万年永宝用。
卫国为姬姓, 则卫姒为嫁往卫国的姒姓女子。西周晚期还有几件嫁往卫国的姒姓女子所做器。如河南浚县辛村出土的卫姒鬲 (《集成》00594) :“卫姒作鬲, 以从永征。”从器形纹饰看, 与三门峡虢国墓地M2001出土的虢季鬲极为相似, 应该为西周晚期后段。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两件卫姒豆 (《集成》04666、04667) :“卫姒作簋。”从器形和纹饰看, 为西周晚期器。遗憾的是, 单从铭文我们无法得知这些姒姓女子的国族。
有四件苏卫碸鼎, 形制和铭文均相同, 但藏于不同的地方。这里选取其中一件铭文 (《集成》02382) :
苏卫碸作旅鼎, 其永用。
此器呈半球形, 直口窄沿, 口沿上有一对立耳, 圆底下有三蹄足。腹饰两道弦纹。从形制和纹饰看是西周晚期器。“苏卫碸”的称谓是父国+夫国+父姓。由此可见, 卫国与苏国在西周晚期曾联姻。
司寇良父壶 (《集成》09641) , 原藏曹秋舫、潘祖荫。
司寇良父作为卫姬壶, 子子孙永保用。
此壶横截面呈椭方形, 侈口长颈, 颈微束, 腹下垂, 圈足沿外侈, 颈上有一对贯耳。颈、圈足及贯耳均以三层阶梯形带纹为饰, 腹部则以同样的带纹作网络交错。从器物形制和纹饰看, 应该为西周晚期或春秋早期器。从器铭看, 此应是司寇良父为其夫人卫姬所做器。司寇为官名, 《周礼·秋官·司寇》:“乃立秋官司寇, 使帅其属而掌邦禁, 以佐王刑邦国。” (1) 《礼记·王制》:“司寇正邢明辟, 以听狱讼。”郑玄注:“司寇, 秋官卿, 掌刑者, 辟, 罪也。” (2) 还有一件司寇良父簋 (《铭图》04808) , 铭文内容极为相似, 应该是司寇良父所做同一套器物:“司寇良父作为卫姬簋, 子子孙孙永保用。”
河南浚县辛村5号墓出土有三件卫夫人鬲, 选取其中一件铭文 (《集成》00595) (3) :
卫文君夫人叔姜作其行鬲, 用[从遥征]。
此器与三门峡虢国墓地出土虢季鬲较为相似, 时代也应相近, 推测为春秋早期器。从铭文看, 此器应为嫁入卫国的卫文君夫人叔姜自做器。李学勤认为浚县辛村17号、5号墓应为卫君及其夫人, 推其年代, 有可能是卫惠公 (卒于公元前669年) 或卫懿公 (卒于公元前660年) 。懿公以后, 卫已迁都, 辛村墓地大约即不再使用了 (4) 。所言有理, 还需要更多材料证实。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卫国联姻对象有姒姓国、苏国、姜姓国以及司寇良父。
8. 陈国
《史记·孔子世家》:“先王欲昭其令德, 以肃慎矢分大姬, 配虞胡公而封诸陈。”《集解》韦昭曰:“大姬, 武王元女也。” (5) 《左传·襄公二十五年》也有记载:“郑子产献捷于晋, 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 对曰:‘昔虞阏父为周陶正, 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赖其利器用也, 与其神明之后也, 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 而封之陈, 以备三恪。’” (6) 可见, 胡公夫人为武王元女大姬。
上海博物馆藏有一件陈侯簋 (《集成》03903) :
陈侯作嘉姬宝簋, 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此器低体宽腹, 侈口束颈, 腹下垂, 一对兽首双耳, 下有方垂珥, 圈足低矮, 沿下折。颈饰圆目纹, 前后增饰浮雕兽头, 腹饰环带纹, 圈足饰一道弦纹, 均无底纹。从形制纹饰看, 应该是西周中期偏晚或晚期偏早。有学者认为“嘉”字乃懿美之词, 《诗·豳风·东山》:“其新孔嘉。”郑玄笺:“嘉, 善也, 其新来时甚善。”正切其意 (7) 。关于“嘉”, 用法最为接近的是王子申盏 (《集成》04643) :
王子申作嘉芈盏盂, 其眉寿无期, 永宝用之。
黄锦前认为“嘉芈”乃是芈姓名嘉之女子的称谓, 她与王子申同姓。按照金文中此类铭文的一般规律来看, 此器很可能是王子申为嘉芈出嫁所做之媵器。此嘉芈或有可能即随仲芈加鼎之“芈加” (8) 。有一件嘉子伯籣胪 (《集成》04605) , 未见器影, 《集成》断为春秋晚期器, 暂从。这里录下器铭:
唯九月初吉壬申, 嘉子籣伯胪用其吉金, 自作宝, 子子孙孙永寿用之。
此器器盖同铭, 唯盖铭“籣白胪”作“白籣胪”。伯应该是排行, 籣胪可能是名。从器物铭文看, 这里的嘉似乎不是懿美之词, 而更像是一个国家或族氏之称。从铭文看, 陈侯簋有可能是陈侯为夫人嘉姬做的器物, 丈夫为妻子做器一般称名规律为父国 (氏) +父姓, 嘉似乎为姬姓 (9) 。而王子申盏则有可能是王子申为嫁往嘉氏的芈姓女子所做媵器。
1976年陕西西安市临潼区零口公社西段大队窖藏有一件陈侯簋 (《集成》03815) :
陈侯作王妫媵簋, 其万年永宝用。
此器侈口束颈, 一对兽首耳, 兽耳高耸, 下有垂珥, 一只残, 矮圈足下连铸方座。颈饰变形兽体纹, 腹和方座四壁均饰S形双头夔纹。从器物形制纹饰以及铭文字体看, 应该为西周晚期器。从器铭看, 此是陈侯为嫁与周王的宗室女做的媵器 (10) 。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陈国联姻对象有王室和嘉氏。
9. 蔡国
传世文献中没有关于西周时期蔡国政治联姻的记载, 金文中较早的记录是美国华盛顿弗里尔美术博物馆藏的伯作蔡姬觯 (《集成》05969) , 《金匮》记载出自陕西西安。铭文曰:
伯作蔡姬宗彝, 其万年世孙子永宝。
此器大口长颈, 下腹向外倾垂, 矮圈足外侈。颈饰牺首和顾首卷尾夔龙纹, 其上饰对鸟组成的仰叶纹, 腹饰下卷角兽面纹, 均以云雷纹填地。从器形和纹饰看, 应该为西周中期偏早器。从铭文看, 是伯为其夫人蔡姬所做器物。伯的身份不明, 从器物精美程度以及《金匮》记载的出土地点看, 可能为畿内贵族。
另外则是蔡礹 (《铭图》30964) , 从器形和纹饰看, 应为西周中期偏早器。器铭作:
蔡礹作□器。
从铭文看, 是嫁入蔡国的礹姓女子所做器, 单从女子称谓无法判断其族氏。《说文解字》:“礹, 祝融之后, 姓也。” (1) 《国语·郑语》:“礹姓邬、郐、路、翨阳。” (2) 金文中有西周时期礹姓的相关婚姻材料, 比如礹姓周氏与函皇父以及楷国的联姻等。
此外则是*钟。*钟目前所见有六枚, 分藏在不同的地方, 其中一枚出自1940年2月陕西扶风县法门镇任家村窖藏, 或许可以推测其他五枚也出自同一地方。六枚钟铭文有差别, 这里摘录其中一枚铭文 (《集成》00088) :
唯正月初吉丁亥, *作宝钟, 用追孝于己伯, 用享大宗, 用乐好宾, *+蔡姬永宝, 用大宗。
此器有干有旋, 甬的断面呈圆形, 钲、篆、枚之间隔以小乳钉, 枚为平顶两段式, 篆间饰斜角云纹, 隧部饰大云纹, 右鼓以圆涡纹为基音点标志。从形制和纹饰看, 应该是西周中期后段器。从铭文看, *可能为蔡姬丈夫。“一般认为, 此钟与大师*簋为同一作器者之器。如此则此钟可依该簋, 判定为西周中期孝王前后器。” (3) 太师*簋1940年2月出自陕西扶风县法门镇任家村窖藏, 同出有四件, 这里摘录其中一件铭文 (《集成》04251) :
正月既望甲午, 王在周师宫。旦, 王格大室, 即位。王呼师召大师*入门, 立中廷。王乎宰竈锡大师*虎裘。*拜稽首, 敢对扬天子丕显休, 用作宝簋, *其万年永宝用。唯十又二年。
由铭文得知, *为大师。“据《周礼·春官·宗伯》:‘大师掌六律六同, 以合阴阳之声。’然而从《诗经·节南山》‘尹氏大师, 维周之氐, 秉国之钧, 四方是维’以及《诗经·常武》‘王名卿士, 南仲大祖, 大师皇父, 整我六师, 以修我戎’的记载中可以看出, 西周时期的大师是武官, 是显职, 而不是乐官。大师指乐官恐怕只符合东周的情况。” (4) 关于大师*簋的年代, 说法不一。限于材料, 我们目前还不能对*钟年代做出准确判断, 但从铭文可知西周中期后段蔡国曾和陕西扶风县法门镇任家村的大师*联姻。
蔡篯簋 (《集成》04198) , 此器未见器影, 只有拓片。从拓片铭文字体看, 可能为西周晚期器。
蔡篯作皇兄尹叔尊彝, 尹叔用绥多福于皇考德尹、惠姬, 用祈’眉寿、绰绾、永命、弥"生、令终, 其万年无疆, 子子孙孙永宝用享。
从铭文看, 此是嫁往蔡国的尹氏篯姓女子为其皇兄尹叔所做器物, 尹氏为篯姓见于其他彝铭, 如尹叔鼎 (《集成》02282) :“尹叔作篯媵鼎。”尹氏为周王朝史官。此器据《山东金文集存》记载出土于山东蓬莱市, 蔡篯其皇兄尹叔族人可能在此。《左传·宣公三年》:“石癸曰:‘吾闻姬、篯耦, 其子孙必蕃。’” (5) 西周时期, 多见姬姓与篯姓的联姻, 蔡篯簋表明蔡国似乎也遵循了这个婚姻传统。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蔡国联姻对象有礹姓国、宋国、尹氏、伯氏以及太师*。
1 0. 曹国
传世文献中未见有与曹国婚姻相关的材料。出土的曹国青铜器有一些, 但是与婚姻相关的器物只有寥寥几件, 特别是西周时器更少。曹伯盘、已经在讨论齐国政治联姻时论及, 不再赘述。
1 1. 郑国
西周时期郑国的婚姻材料主要是金文。根据金文材料我们知道, 郑桓公始封前后郑地存在着不同的族姓, 其中包括姬姓的郑 (1) , 还有虢氏 (2) 、井氏, 姜姓的郑 (3) 。可能还有别的族氏存在 (4) 。李峰以及张应桥、蔡运章均有文讨论过金文中的郑 (5) 。本文所讨论的郑, 指郑桓公所封之郑国。东迁后的郑 (6) 与原来的郑地点是不同的, 一个在新郑, 一个在关中。尽管依据其一, 为姬姓;其二, 周宣王二十二年始封;其三, 出土器物地点三点原则, 然而还是有一些器物无法准确区分, 我们会暂且存疑。
有三件郑登伯鬲 (《集成》00597、00598、00599) , 铭文相同:
郑登伯作叔荐鬲。
三器中只有一器有器影。器为宽平沿, 束颈鼓腹, 分裆, 三足蹄形足, 与足对应的腹部各有一道扉棱, 腹饰三组云雷纹填地的窃曲纹。从器形和纹饰看, 与虢文公子作鬲较为相似, 应该是西周晚期后段器。还有一件郑登伯鼎 (《集成》02536) :“郑登伯及叔作宝鼎, 其子子孙孙永宝用。”从铭文看, 前三件鬲似是郑登伯为夫人叔所做器物, 后面那件鼎, 则是以两人名义共同制作。还有一件郑登伯$ (《铭图》05569) , 出土于河南洛阳老城东北邙山南坡, 铭文作:“郑登伯作宝$, 子子孙孙永宝用。”从出土地点看, 郑登伯为姬姓郑国贵族的可能性较大。张应桥和蔡运章认为这两件郑登伯$很可能是西周晚期晚段姬姓郑国迁都新郑前铸造的器物。登氏、义氏都是姬姓郑国初年的重要家族 (7) 。所言是。我们不能确知此姓女子是哪国人, 只能证明在西周晚期, 郑国与姓有过联姻。
郑铸友父鬲 (《集成》00684) , 未见器影, 《集成》定为西周晚期, 暂从。
郑铸友父作几姜旅鬲, 其子子孙宝用。
从铭文看, 此器是郑铸友父为几姜所做。如果郑铸友父为姬姓, 则此器的铸造有两种可能:一是郑铸友父为其姜姓夫人所做器物。“几”为姜氏的字或名 (8) 或是其父氏。第二种可能:此是郑铸友父为异姓女子所做媵器。这种为异姓女子做器在青铜器铭文中也有, 因此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郑铸友父为姜姓, 则此器为郑铸友父为其宗室女所做媵器。“几”为姜氏的字或名或是其所适夫家的氏称。此外, 还有一种可能, 郑铸友父是姬、姜以外的姓氏, 则情况同于为姬姓的郑铸友的分析。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郑伯盫父鬲 (《集成》00730) , 未见器影, 《集成》定为西周晚期, 暂从。
郑伯盫父作叔姬尊鬲, 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从器物铭文看, 此器是郑伯盫父为叔姬所做。李峰认为此器是郑伯为叔姬所做的祭器。而这位叔姬, 很可能与盘的伯姬一样, 是来自姬姓宗族的女子。不过, 关于这件铜器的年代以及姬姓郑氏建立以后与姜姓郑氏的关系, 尚需进一步研究 (9) 。这里有两点需要说明:第一, 器物名前面加上“尊”, 不一定是祭器。较为明显的例子是鲁姬鬲 (《集成》00593) :“鲁姬作尊鬲, 永宝用。”但很明显是鲁姬自做器, 并不是祭器。第二, 如果郑伯为姬姓, 则此器可以看作郑伯为姬姓宗室女做的媵器。同样的例子见于王鬲 (《集成》00646) :“王作姬母尊鬲, 子子孙孙永宝用。”如果此郑伯为姜姓, 则此器可以看作是郑伯为其夫人叔姬做的器物。
郑同鼎 (《集成》02415) , 此器物未见器影, 《集成》定为西周晚期, 暂从。
郑同作旅鼎, 其永宝用。
从器物铭文看, 这是郑同自做器。唐兰认为作为族名的“同”字即是“凡”字, “同氏”就是《左传·僖公二十四年》称为“周公之胤”的凡氏 (1) 。韩巍赞同此观点, 认为“郑同”与“郑井”“郑虢”等氏名同例, 应为同氏后裔中的一支改封于郑地者;在原氏名“同”之前加“郑”字, 以示与大宗相别。“郑同?”应是嫁于郑同氏的?姓女子 (2) 。此说可从。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郑义伯 (《集成》09973) (3) 。
郑义伯作季姜, 余以行以征, 我酉即 (既) 清, 我用以克□, 我以兽, 用锡眉寿, 孙子 (是) 永宝。
从器形和纹饰看, 当为西周晚期或春秋早期器。从铭文中表明的器物用途看, 不像是媵器, 应是郑义伯为夫人季姜所做的器物。台北故宫博物院还藏有一件郑义伯 (《集成》10204) :“郑义伯作季姜宝用。”此两件器做器者或为同一人。说明郑国的贵族与姜姓有过政治联姻。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郑国联姻对象有某姓、几氏、某姜姓、宋国 (4) 。
1 2. 燕国
日本京都泉屋博物馆藏有一件燕侯旨鼎 (《集成》02628) :
(燕) 侯旨初见事于宗周, 王赏旨贝廿朋, 用作有姒宝尊彝。
从形制纹饰以及铭文字体看, 其为西周早期成、康之世的器物。从铭文内容看, 燕侯旨直称“有姒”, 有姒为燕侯旨母亲的可能性不大, 可能为燕侯旨夫人。
2010年12月, 山西翼城县隆化镇大河口西周墓地 (M1) 出土有铜卣四件, 形制略同。从大到小排列, 前两件形制相同, 后两件形制亦相同。其中最大的一件卣 (M1:276-1) , 内置酒器一套七件。M1:271, 盖为母口, 盖面隆起, 上有圈形捉手, 器身垂腹, 圈足外撇, 兽头状耳附提梁。盖面和上腹饰一周夔龙纹, 上下界以圆圈纹。提梁上饰蝉纹;圈足上饰二周凸弦纹。M1:276-1, 形制等与M1:271相同, 盖内有铭文两行九个字:
燕侯旨作姑妹宝尊彝 (5) 。
从器物铭文来看, 是燕侯旨为其小姑所做器物。同墓还出土有霸簋一件, 伯作宝尊彝鼎一件, 霸仲作旅彝簋一件, 旨作父辛爵两件等。可能是燕侯旨的小姑嫁给了霸伯, 即1号墓主人。两件旨作父辛爵可能是陪嫁媵器。据发掘报告, M1:276-1, 器内酒器一套包括觯五件和单耳罐、斗各一件。其中单耳罐 (M1:276-7) 为圆形, 微敞口, 高领斜内收, 圆鼓鼓, 凹底, 领腹部铸一#。领下部饰一周竖线纹, 耳两侧饰横“S”形方角云纹, 其间饰横“S”形直角云雷纹, 耳面饰四组“八”字纹, “八”字纹内均饰点纹或短线纹 (6) 。谢尧亭指出:“单耳罐很像我们今天餐桌上的分酒器, 但究竟当时是如何使用的, 还有待考证。一般认为, 这是北方或西北传来的器物, 而非本地的传统。山西地区在历史上就是一个北方与中原之间的过渡地带, 民族和文化交融碰撞, 其包含的因素比较复杂。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 历次北方民族南下, 山西都首当其冲。” (7) 这套酒器放在M1:276-1铜卣中, 又带有北方因素, 可能也是燕侯旨小姑的陪嫁器物。M1霸伯墓葬中还发现有一件青铜簋 (M1:93) , 盖器对铭, 铭文为:“芮公舍霸马两、玉、金, 用铸簋。”芮公系王朝重臣, 芮国姬姓。召公也为王朝重臣, 霸伯与召公女儿联姻, 或许是因为其与王朝关系较为密切的缘故。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燕国联姻对象有姒姓国以及霸伯。
1 3. 吴国
上海博物馆藏有一件簋 (《集成》04195) , 从器物形制和纹饰看, 是较为典型的西周中期器。
唯六月既生霸辛巳, 王命+叔父馈吴姬饔器, 师黄宾璋一、马两, 吴姬宾帛束。对扬天子休, 用作尊簋季姜。
陈梦家认为师黄当是异姓的侯伯, 吴姬是其妻室 (1) 。《商周青铜器铭文选》指出古吴、虞声近通。虞有姬姓、妫姓二国, 古同姓不通婚。妫姓之虞地望在今河南虞城县 (2) 。陈昭容认为吴姬是周王的女儿嫁到吴国者, 其丈夫是虞国的师黄 (3) 。对于女子称谓, 一般而言, 除其夫家外, 对其称呼一般是夫国 (氏) +父姓。为做器者, 铭文里称呼吴姬, 似乎表明其是嫁往吴国的姬姓女子。此吴极有可能是中国之虞国 (4) 。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伯鈆父簋 (《集成》04027) :
伯鈆父作朕皇考伯、吴姬尊簋, 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从形制和纹饰看, 应为西周晚期偏早之器。从器物铭文看, 此是伯鈆父为其父母伯、吴姬所做祭器, 吴姬应该是嫁于氏的吴国姬姓女子。子女为父母做器, 其对母亲的称谓一般是母亲夫国 (氏) +父姓, 极少有父国 (氏) +父姓的, 这算是一个较为特殊的例子。此吴也有可能是虞。氏还见于十三年壶, 父为的右者。一般而言, 西周金文中右者与受命者职务之间有一定的统属关系, 受命者往往为傧者的下级属官 (5) 。微氏家族为王朝史官, 据此或可以推断氏的职务。
上海博物馆藏有一件叔 (《集成》04552) , 从形制纹饰看, 此器应为西周晚期器。
叔作吴姬尊, 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通胡, 胡有二, 一为姬姓之胡, 在河南漯河市东, 为郑武公所灭;一为归姓之胡, 在安徽阜阳县。此器叔夫人称吴姬, 当与西周中期叔姬簋同为安徽之胡 (6) 。此吴也有可能是中国之虞。
西安博物院藏有一件吴王姬鼎 (《集成》02600) :
吴王姬作南宫史叔, 鼎, 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从器形和纹饰看, 为西周晚期器。从铭文看, 是吴王姬为南宫史叔所做器。关于“吴王姬”的释读有些争议。一种意见认为“吴王姬”应作吴王夫人讲。“姬”不为姓而指女子称谓的实例也见于传世文献中 (7) 。一种意见认为“吴王姬”是吴国姬姓女子嫁到王室, 属于同姓相婚。南宫不一定是姓氏, 如同东宫、西宫、北宫一样, 有时为氏, 有时候指代地点。这里南宫史叔, 史为其氏称。即在南宫的史叔。可能是吴王姬的儿子或其他亲近之人 (8) 。第二种意见可从 (9) 。
综上所述, 根据目前所见材料, 西周时期吴国联姻对象有王室、氏、国。
三、从政治联姻看西周王朝的统治策略
从上文梳理可以看出, 传世和出土材料中有关西周时期诸国婚姻材料并不多, 而考古发现的偶然性和不均衡性, 更是加大了研究的难度。本文所作研究只是试图从现有材料来看一个大的趋势走向, 以期窥探西周王朝统治策略。
首先是姬姓国。除了周王室, 还有鲁国、晋国、卫国、蔡国、曹国、郑国、燕国、吴国。囿于“同姓不婚”的原则, 这些姬姓国的联姻对象大多为异姓, 西周早期以姜姓和姒姓为多, 其次是篯姓。姜、姬族群为华夏文化的主流, 常互通婚姻。姒姓, 从传世及出土文献可知, 文武成康昭可能都娶有姒姓女子, 鲁国、卫国、蔡国、燕国等也均娶有姒姓女子。而篯姓, 《左传·宣公三年》:“石癸曰:‘吾闻姬、篯耦, 其子孙必蕃。’”姬、篯两国联姻为好的婚姻。另外, 则是一些大的异姓国, 如齐国、宋国、陈国、苏国、申国等 (1) 。各姬姓诸侯国分封后, 基本上保持了与王室较为一致的联姻传统与联姻对象, 这种婚姻特点的一致性, 一方面表明了姬姓国联姻传统的延续, 这种传统并未随分封而急剧改变或结束, 另一方面也表现了姬姓诸侯国对周王室的尊重与遵从。与异姓国族的联姻, 是周王维系其统治的重要手段, 这种外交上的一致性, 从某种意义上说, 是周王朝统治策略的地域扩展。大体而言, 这种一致性贯穿整个西周, 尤其在西周早、中期表现得更为明显。
其次是异姓诸侯国。异姓诸侯主要有齐国、秦国、楚国、宋国、陈国。从这几国的联姻情况看, 主要联姻对象为姬姓国, 包括周王室。这一方面与周王朝的笼络政策有关。这些异姓诸侯国, 大多地理位置重要。如齐国地处东土, 是周王朝在东部地区的重要部署。秦国, 则为周王朝保西陲。陈国, 地处淮水流域, 是周王朝经营淮水的重要据点。与这些国家联姻, 维系友好同盟关系, 对于稳固周王朝统治大有裨益。另一方面, 这也反映了异姓诸侯的生存之道, 要在姬姓王朝求得生存与发展, 与姬姓国联姻十分必要。以王室嫁娶数量表为例, 其娶入数量较嫁出数量要多许多。异姓诸侯国多嫁女于王室, 而娶入王室之女则较少。这一方面是限于资料之不足, 但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周王朝在西周时期还是有着绝对的权威, 力量较为强大。周王对鲁国嗣君的干预以及对齐哀公的生杀予夺之权, 则是明证。异姓诸侯国积极嫁女于王室以图存。当然, 到西周晚期, 这种局面有所改变, 周王大量娶入异姓国族之女可能出于现实的考量。
除此之外, 诸国还多与王朝卿士或世家大族通婚, 特别是姬姓诸侯国。比如鲁国与尹氏, 晋与周氏, 卫与司寇, 蔡与伯、太师、尹氏等联姻。这些世族或是王朝史官, 或是执政大臣, 或是掌管军事、刑狱, 均为当时较为重要之世族。以蔡国为例, 我们在文中曾进行过简单分析, 认为蔡国与太师*的联姻很可能是两者在军事上有过合作的体现, 就如同柞伯鼎铭中柞伯与蔡侯的合作一样, 而这种合作, 与周王的命令及对淮水流域的统治策略有关。当然, 限于材料, 我们无法对每一桩联姻情况进行分析, 只能从现有材料推测, 诸国与世族通婚除了双方利益所需, 或许与周王统治策略有关。特别是姬姓国, 周王并不能采取直接联姻手段笼络, 而通过促成王朝卿士或世家大族与姬姓诸国的联姻, 可以实现其笼络的意图。又或者通过两者联姻, 来达成其政治军事上的目的。异姓诸侯国也与世族通婚, 但相对而言少一些, 比如齐国与井氏和周氏。从材料看, 周王室更倾向于直接与这些异姓诸侯国联姻。齐国、宋国、陈国均有女子嫁入王室。
与周边异姓国族联姻也是西周时期诸国政治联姻的一个重要特点。《左传·定公四年》:“昔武王克商, 成王定之, 选建明德, 以蕃屏周。” (2) 周王朝分封诸侯, 希望各诸侯国能够担负起蕃卫王室之责。而诸国新立, 要稳固统治, 除了必要的武力征服, 政治联姻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从诸国政治联姻情况看, 各国均积极与周边异姓国族联姻。比如鲁国与薛、邾国、杞国、牟国等国联姻;晋国与格、杨联姻;秦国与西申、丰等联姻;宋、郑、蔡之间联姻等。这种与周边异姓国族的联姻一方面是各国忠实履行蕃卫王室之责, 稳固自身统治的需要, 但另一方面, 这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周王朝怀柔政策的扩展和延伸, 即周王朝通过诸侯来实现对地方的控制。不过, 在特殊情势下, 周王朝也会采取一些现实的应对策略。从文末附表可以看出, 西周晚期, 周王室联姻对象数量急剧扩展, 有噩、申、番、陈、纪、苏、褒、姜、齐、陈、丰等, 这与当时政治局势变化以及周王室处境有关。可见, 出于现实考虑, 也为表诚意和隆重, 周王室会直接与某些国族联姻, 尽管这些国族附近有一些周王分封的诸侯国, 特别是姬姓诸侯国。
值得注意的是, 与宋国、陈国等异姓国从西周早期以来就一直与周王室和其他姬姓国关系密切不同, 秦国和楚国一直游离于中原之外, 既未见与中原地区过多交集, 也不为中原地区所重视。这种局面一直到西周晚期和春秋早期才有所改变。虽与材料不均衡有关,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周王朝统治策略与重心所在。
附录周王室娶入、嫁出情况表
表1 周王室娶入情况一览表
表2 周王室嫁出情况一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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