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时期营州与幽州的分合关系研究 本文关键词：幽州，唐朝，分合，时期，关系
唐朝时期营州与幽州的分合关系研究 本文简介：AStudyoftheNortheastBoardsStrategyofTangDynasty:FromthePerspectiveofSeparationandIntegrationofYingzhou（营州）andYouzhou（幽州） Abstract:Yingzhou（营州）andYo
唐朝时期营州与幽州的分合关系研究 本文内容：
A Study of the Northeast Boards' Strategy of Tang Dynasty: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paration and Integration of Yingzhou （营州） and Youzhou （幽州）
Abstract:Yingzhou （ 营州） and Youzhou （ 幽州） combined and separated several times in the northeast borders' strategy of Tang Dynasty. From the first year of Wude （ 武德） to the seventh year of Zhenguan （ 贞观） the northeast borders' strategy of Tang Dynasty takes up defensive posture, and Yingzhou was ruled by Youzhou. From the eighth year of Zhenguan to the first year of Wansuitongtian （ 万岁通天） the northeast borders' strategy became aggressive, the strategic center moved ahead, Yingzhou was independent from Youzhou and became the front bulwark in the northeast area, Youzhou retreated to auxiliary status and became the rear base supporting Yingzhou. After the Khitans' rebellion the northeast borders' defense system with Yingzhou being the centre basically disintegrated, and Youzhou was responsible for the northeast borders. With the change of northeast Asia's situation, Tang Dynasty adopts positive attitude to strengthen the northeast borders' defense and controlling, which continued to play Yingzhou 's bridgehead role of the northeast border, at the same time Yingzhou was ruled by Youzhou so as to coordinate the frontier affairs of Northeast and to maintain the regional security of northeast Asia area.
Keyword:Northeast of Tang Dynasty; Yingzhou （营州） ; Youzhou （幽州） ; separation and integration;
营州 （今辽宁朝阳） 是唐王朝设于东北边疆的重要军镇， “城连渤海， 地实渔阳”; （1） 幽州 （今北京） 是唐王朝防护东北边疆的后方基地， 所谓“国之重镇惟幽都， 东威九夷北制胡”. （2） 营州与幽州这种重要的战略枢纽地位， 决定了二者在唐朝整体的边防体系中互为援手， 防御与控守东北边疆， 共同构建唐王朝东北边疆统一军事防御体系， 在唐王朝控御东北边疆的体制运作中具有重要地位， 发挥了重要作用。目前学界已有的研究多集中于营州、幽州各自军事防御问题的讨论， （3） 鲜见从营州与幽州的分合关系视角探讨其在东北边疆军事防御体系中的作用， 乃至唐代东北边疆战略的变化。本文试从梳理营州和幽州的分合关系入手， 对唐代东北边疆战略略做探讨。
一
唐玄宗曾言：“我国家顷有营州， 兹为虏障， 此北戎不敢窥觇， 东藩由其辑睦者久矣。” （1） 一语道出营州在东北边疆的重要地位。
唐武德元年 （618） , 营州设总管府， 治柳城 （今辽宁朝阳老城区） .武德七年 （624） , 唐王朝“改总管曰都督”, （2） 于“缘边镇守及襟带之地” （3） 设立都督府， 营州总管府改称营州都督府。据《旧唐书》卷三九《地理志二》， 武德元年设幽州总管府， 管幽、易、平、檀、燕、北燕、营、辽等8州。至武德六年改总管为大总管， 管39个州。武德七年改为大都督府， 管幽、营等17州。贞观八年 （634） , 都督幽、易、燕、北燕、平、檀六州。自武德元年至贞观七年 （618-633） , 虽营州、幽州分置， 就隶属关系而言， 营州由幽州统辖， 营州总管府、营州都督府隶属于幽州大总管府、幽州大都督府， 即严耕望所谓“边疆地区一概置府， 且大抵两层环绕”. （4） 营州既是唐王朝经营东北边疆的桥头堡， 也是防范北方外敌的“虏障”, 幽州是营州的后援， 营州是幽州的屏障。以幽州辖营州， 统筹东北边疆事务， 显示出此时期唐王朝对东北边疆的经略持防御态势， 是比较保守的。
贞观四年 （630） 唐太宗灭东突厥后， “营州都督薛万淑遣契丹酋长贪没折说谕东北诸夷， 奚、霫、室韦等十余部皆内附”. （5） 在营州都督的努力下， 东北西部的东胡系民族有十余部内附， 东北边疆局势发生巨大变化。首先， 唐王朝的东北边疆不再面临来自草原的威胁；其次， 东胡系各部的归附， 不仅使唐王朝的势力向东北西部纵深发展， 更成为进一步经略东北东部、打击宿敌高句丽的支撑。一方面， 营州防范突厥、控制东胡、威慑高句丽， 战略地位提升；另一方面， 唐王朝也在谋划下一步对高句丽的战事， 需要以营州为据点， 故在贞观八年， 将营州从幽州独立出来， 直接隶属于河北道， 由中央管辖， 东北边疆诸事务皆由营州都督管理。唐王朝经略东北边疆的体制变为以营州统筹东北边疆事务， 幽州成为支撑营州的后方基地， 唐王朝对东北边疆的经略由防御态势转为进攻态势。
此后， 在唐征高句丽的战争中， 营州始终发挥着重要作用。贞观十八年 （644） 七月甲午， “下诏遣营州都督张俭等帅幽、营二都督兵及契丹、奚、靺鞨先击辽东以观其势”, （6） “俭军至辽西， 为辽水泛涨， 久而未渡， 太宗以为畏懦， 召还。俭诣洛阳谒见， 面陈利害， 因说水草好恶， 山川险易。太宗甚悦， 仍拜行军总管， 兼领诸蕃骑卒， 为六军前锋”. （7） 十二月， 太宗下《亲征高丽诏》东征高丽， （8） 营州都督张俭亦在其行军总管之列， （9） 率领都督府兵， 契丹、奚、靺鞨等羁縻州兵， 为六军前锋， “营州都督张俭将胡兵为前锋， 进渡辽水， 趋建安城， 破高丽兵， 斩首数千级”, （10） “奚、霫、契丹之旅皆充甲卒， 如貔万计， 跃马千群， 总萃辽东之城”. （11）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 营州都督统率的是奚、霫、契丹、靺鞨等“胡兵”, 证明唐王朝是以营州掌控东北诸族、统辖诸羁縻府州的， 唐王朝以营州为中心经略东北边疆的战略意图十分明显。营州都督张俭“帅幽、营二都督兵”, 当需要幽、营两州的部队共同作战时， 是由营州都督统一指挥， 证明在东北边疆经略中， 幽州已退居次要地位， 只是对营州起配合和支撑的作用。
乾封元年 （666） 高句丽内乱， 为唐朝征服高句丽提供了有利时机。同年六月， 高宗“诏 （契苾） 何力率兵赴援， 乃授献诚右武卫大将军， 使为乡导。又遣左金吾卫将军庞同善、营州都督高偘等为行军总管， 以经略高丽”. （1） 营州都督再次充当经略高句丽的前锋。从贞观十八年至总章元年高句丽灭亡， 在唐与高句丽对峙的24年中， 营州始终充当先锋军， 凸显出唐朝以营州统筹东北边疆事务并进一步掌控东北亚的战略意图。
平高句丽之后， 营州成为唐朝镇抚东北边疆和东北亚的重镇。高宗调露元年 （679） , 突厥首领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俱反， 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 突厥“二十四州酋长皆叛应之， 众数十万”. （2） 单于大都护府辖下24个羁縻州全部叛唐， 高宗“遣鸿胪卿萧嗣业、右千牛将军李景嘉率众讨之， 反为温傅所败， 兵士死者万余人”. （3） 反叛势力迅速蔓延， 并波及东北地区， “扇诱奚、契丹侵掠营州”, （4） 营州都督周道务“以兵授休璟， 破之于独护山， 数馘多”, （5） 击退契丹、奚叛军。“又诏礼部尚书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 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等统众三十余万， 讨击温傅”, （6） 营州都督周道务率领辖下兵力随大军出征突厥叛军。次年三月， 唐军在黑山大败叛军， “擒其首领奉职， 伪可汗泥熟匐为部下所杀， 传首来降”. （7） 可见， 此时期的营州不仅镇抚东北边疆， 而且协助防范草原突厥势力， 营州的战略地位进一步上升。
自贞观八年至万岁通天元年 （634-696） , 唐以营州经略东北边疆， 幽州退居辅助地位， 战略重心的前移， 体现出唐朝在东北亚的积极进取态势。
二
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 （696） 契丹叛唐， 次年， “斩啜等陷营府， 及于幽州”. （8） 契丹、奚、靺鞨等东北边疆少数部族随之失控， 营州为契丹攻占。唐王朝历时一年， 最终在突厥人的协助下平定叛乱， 但营州都督府已名存实亡。为了防止辖下诸羁縻州与契丹相通， （9） 唐政府“徙瑞州于宋州之境”, “乃迁玄州于徐、宋之境， 威州于幽州之境， 昌、师、带、鲜、信五州于青州之境， 崇、慎二州于淄、青之境， 夷宾州于徐州之境， 黎州于宋州之境”, （10） 陆续将诸羁縻州南迁至幽、淄、青、徐、宋州境内。靺鞨诸部在东北东部建立渤海国。可以说， 经历契丹叛唐一役后， 以营州为中心的唐朝东北边疆防御体系基本瓦解。
唐中宗神龙元年 （705） , 营州都督府移治于幽州东200里的渔阳城 （今天津市蓟县） , （11） 内徙侨治的15个羁縻州改隶幽州。契丹反唐前夕营州境内共有羁縻州18个， （1） 可见此后营州的绝大部分羁縻州皆改隶幽州。万岁通天元年以后， 唐王朝的东北边疆防务不得不改由幽州负责， 但是， 此时期的幽州却无法发挥对东北诸族的镇抚功能。
营州内迁后， 唐朝对东北诸族基本属于失控状态， 东北边疆“蕃部因此携离， 颇有负涂之暌， 旋闻改邑之叹， 高墉填堑， 故里为墟”. （2） “故二十年间， 有事东鄙， 僵尸暴骨， 败将覆军， 盖不可胜纪”. （3） 东北边疆一片萧条无序景象， 远未有营州统治时期的稳定与强势， “靺鞨、奚、霫大欲降唐， 正以唐不建营州， 无所依投， 为默啜所侵扰， 故且附之；若唐复建营州， 则相帅归化矣”, （4） 东北边疆少数部族往往为北方强邻突厥所侵， 依附突厥。以营州为中心的东北边疆防御体系瓦解以后， 营州迁入幽州境内， 营州、幽州同地并处， 营州近于名存实亡， 幽州仅能起到保边的作用， 对东北的经略已经无从谈起。概言之， 自契丹之乱后至开元五年 （717） 的21年间， 唐朝的东北边疆基本处于失控状态。
开元五年， 受突厥默啜汗控制的契丹、奚内附， “咸请于柳城依旧置营州都督府”, （5） 营州都督府复置。东北边疆防务由幽州转归营州， 营州再次成为东北边疆经略的桥头堡。同时为了加强营州对东北边疆的管控， 唐王朝复置营州都督府的同时， 于营州置平卢军使， 开元七年 （719） 升为平卢节度使， 营州军事战略地位提升。营州都督府复置后， 东北边疆逐渐稳定， 时任营州都督宋庆礼“招辑商胡， 为立店肆”, （6） 营州“市里浸繁”. （7） 开元六年 （718） 突厥袭击奚， 朝廷致书于契丹衙官静析军副大使可突于， 要求其“时须觉察， 审防奸诈”, “制彼狂愚， 拉朽摧枯”, 做好防御工作， 同时令其“动静与宋庆礼等筹度， 勿失事理”, （8） 契丹军在军事上的任何活动都要与营州都督筹度， 不能擅为主张， 营州都督负有保护契丹不受突厥侵袭之责任。在营州的积极经营下， 东北边疆渐次稳定有序。
然而营州的稳定仅仅持续了三年， 开元八年 （720） 契丹内乱， “娑固大臣可突于骁勇， 颇得众心， 娑固谋欲除之。可突于反攻娑固， 娑固奔营州”, （9） 营州都督许钦澹遣安东都护薛泰率500骁勇与奚王李大辅奉娑固以讨可突于， 唐军大败， 娑固、李大辅皆为可突于所杀， 薛泰被生擒， 都督许钦澹移军入渝关。营州再次陷于契丹之手， 营州都督府“又往就渔阳”, （10） 幽州的后方基地作用再次凸显， “ （开元） 八年， 幽州节度兼本军州经略大使， 并节度河北诸军大使”, （11） 平卢军由幽州节度。唐王朝又一次缩小东北边疆的防御范围， 放弃营州， 固守幽州。
此期间由于契丹叛乱及内乱， 营州经历了两次陷落。在此长达26年的时间里， 中央对东北边疆的控制处于历史波谷时期。在此时期里， 营州有长达15年 （神龙元年-开元四年705-716、开元八年-开元十年720-722） 的时间侨治于幽州渔阳， 东北边疆防务转由幽州负责， 幽州作为唐王朝控御东北边疆的后方基地， 在营州陷落时期承担了后方保障功能， 然而其对东北边疆诸民族的管理与控制， 却往往处于一种遥控状态， 无法发挥对东北诸族的镇抚功能， 远未有营州统治时期的稳定与强势。
三
契丹内乱后不久， 可突于即遣使谢罪， 归附唐朝。开元十一年 （723） , 营州都督府再次迁回柳城旧治， 营州从幽州独立出来。此时期东北亚形势发生很大变化， 各种政治势力此消彼长， 东北边疆渤海政权日益强大， 西部处于遥辇氏部落联盟时期的契丹各部风头正健， 势力不容小觑， 新罗统一朝鲜半岛， 一方独大， 唐王朝调整东北边疆战略， 以积极进取态势加强东北边疆军事防御与控制， 营州、幽州分治， 继续发挥营州东北边疆桥头堡作用的同时， 以幽州辖营州， 全面统筹东北边疆事务， 二者合力， 共同屏障东北边疆， 维护东北亚区域安全。
此时期已出现幽州节度兼知平卢军事的记载， 《唐右武卫将军高府君墓志铭并序》载， 高丽人高钦德于开元十四年“自宁远将军， 制兼幽州副节度、知平卢军事， 才可为裨副冠首”. （1） 据《新唐书》卷六六《方镇表三》， 开元二十年 （732） 营州正式由幽州节度使统领， 平卢节度、幽州节度由薛楚玉一人兼任。 （2） 唐长孺先生认为， “自开元七年设置平卢节度之后， 虽或并入幽州而以有节度之时为多”, 平卢节度使曾一度废罢， 降为军使， （3） 幽州节度使全面统筹东北边疆， 营州在幽州的统筹下具体职掌相应事务。开元二十四年 （736） , 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命平卢讨击使安禄山讨奚、契丹叛者， 安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 张守珪奏请斩之， 朝廷敕书于张守珪， 要求其“平卢以北， 动静须知， 得其委曲， 随事防备。……量宜行之”, （4） 同时敕书于平卢节度使乌知义， 要求其“安辑两蕃， 动静须知， 节制斯在”, “每事须防， 无失便也”. （5） 营州作为东北边疆防御体系中的桥头堡， 负责具体安辑边疆部族， 幽州作为上级统辖机构需随时了解边疆少数民族状况， 防范边疆少数民族叛乱。遇有重大事情， 营州要转呈幽州， 如开元二十四年 （736） 史思明诱骗奚人良将琐高入平卢， 平卢军使裴休子坑杀琐高全部从兵， 但对于琐高却没有擅自处理， 而是“执琐高送幽州”. （6）
张守珪任幽州节度使时期， （7） 契丹、奚叛乱， “翻覆背恩”, （8） 朝廷就平定契丹、奚叛乱一事曾8次敕书于张守珪， （9） 平卢军在幽州节度使的调动下， 俘奚、契丹以献， 余众及叛奚皆散走山谷， 玄宗下诏立碑于幽州以纪张守珪功赏， （10） 宰臣裴耀卿、张九龄、李林甫等《请东北将吏刊石纪功德状》以记其事， （11） 张守珪对东北边疆采取积极进取态势， 在平卢军的配合下， 强力出军， 维护东北边疆稳定。
开元二十三年 （735） , 突厥引兵东侵奚， 营州军政长官、契丹、奚等合力击败突厥， 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奏表玄宗。在此次防御突厥、征讨突厥的战争中， 幽州节度使、平卢使、契丹、奚各自扮演了不同的角色， “两蕃归我， 因用御边”, （12） 唐朝以归附的契丹、奚作为防御边疆军事力量， 松漠都督府静析军、饶乐都督府保塞军在此次战役中相为腹背、共同杀敌， “契丹涅礼等， 前后斩获俘馘数十万， 突厥可汗弃甲逃亡”、“奚主李归国……等追奔逐北”、 （1） “与涅礼相为腹背”, （2） “并力合谋， 同破凶丑”, （3） 契丹与奚充当先锋军， 在战后的防御、邀截、追袭等任务中充当主力军， 所谓“狂贼自远， 投于死地， 今其伤败， 必更有谋， 可须防之， 重不可失”, （4） “但突厥不尽， 后患终深， 卿可伺其归师， 乘其丧气， 与诸将计会， 逐要追袭”. （5） 平卢军使在战争中主要负责“后卫”、观衅和统一指挥， 唐王朝告诫契丹， “乌知义在彼， 宜与临事筹之， 若须邀截， 亦与之计会”, （6） 同时命令平卢军使乌知义， “卿亦继进， 相与成功， 此之一捷， 使其丧气”, “已敕守珪与卿计会， 可须观衅裁之”; （7） 并且要求幽州节度使“ （张） 守珪严为防护”. （8） 总之， 在与突厥的战争中， 契丹、奚充当先锋和主力， 营州负责后卫与指挥， 与契丹、奚等协同作战， 幽州则负责宏观掌控与整体防护， 从而达到“蕃骑先锋， 汉军坚壁， 坐观成败， 自战蛮夷”, （9） 唐朝不费兵卒却从中获利的目的。平卢军、契丹松漠都督府静析军、奚饶乐都督府保塞军及其最高指挥幽州节度使等在唐朝平定少数民族叛乱中各司其职， 互为配合， 共同维护唐朝东北边疆稳定与安全。
据《旧唐书》卷九《玄宗纪下》载， 开元二十九年 （741） , 王斛斯调任幽州节度使， 幽州节度副使安禄山充平卢军节度副使， 唐长孺先生认为， “自王斛斯自平卢节度调任幽州之后， 即虚平卢节度使不置， 而以幽州节度副使兼平卢节度副使 （注：或者两节度亦一人任之） , 两镇在事实上合而为一”, 但这种状况并未持久， “合于幽州止二十九年事”. （10） 天宝元年 （742） , 唐朝廷“分平卢别为节度”, （11） 幽州、平卢分而为二， （12） 在长官设置上， 则“时授一人， 时授二人”. （13） 天宝三年前， 平卢节度使、范阳节度使二者分任， 《资治通鉴》卷二一五《唐纪三十一》载， 安禄山、裴宽分别任职平卢节度使、范阳节度使。天宝三年后， 安禄山一人兼任平卢、范阳节度使， 直至天宝十四年 （755） 安史之乱爆发。安史之乱的爆发， 使唐朝意识到营州、幽州统于一人之手的危害， 再次调整东北边疆战略， 将范阳、平卢节度使分设二人， 以安西节度封常清为范阳节度， 以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平卢与幽州之间这种密切关系对安史乱后幽州镇的幽州、卢龙“一元二府”体制 （14） 产生一定影响。
安史之乱的爆发使东北边疆陷入战争的漩涡， 营州成为叛乱链条上的关键一环， 平卢节度使几次易手， 平卢军奋力抵抗， “既数为贼所迫……既淹岁月， 且无救援， 又为奚虏所侵， 希逸拔其军二万余人， 且行且战， 遂达于青州”. （15） 上元二年 （761） 平卢节度使侯希逸引兵保青州 （今山东省青州市） , 改名平卢淄青节度。营州防务由幽州卢龙节度负责。宝应元年 （762） 营州被史朝义占领， 二年 （763） 幽州节度使李怀仙擒杀史朝义， 历时8年之久的安史之乱终告结束。地方割据势力随之兴起， 藩镇拥兵割地， 分据各方， 营州亦由河朔三镇之一---幽州镇 （亦称卢龙镇） 卢龙节度使统辖。唐朝对东北边疆的统治极大衰弱， 东北防务空虚， 少数民族逐渐发展壮大， 代之而起的是契丹族辽朝的建立。
张九龄言：“渔阳平卢， 东北重镇， 匈奴断臂， 山戎扼喉， 节制之权， 莫不在此。” （1） 营州与幽州构成掎角之势， 互为援手， 随着东北边疆形势的变化， 二者几度分合， 分中有合， 合中有分。如果说幽州是唐朝北方边疆防御体系的核心， 营州则是唐朝东北边疆多层次边疆防卫系统的中坚， 是位于幽州东北方向防御东北边疆诸族、控辖东北边疆的军政重镇。“况营州者， 镇彼戎夷， 扼喉断臂， 逆则制其死命， 顺则为其主人”, （2） 营州既是唐王朝东北边疆防御的桥头堡， 也是幽州的外围， 幽州是防护东北边疆的后方基地， 二者共同作用， 共同屏障东北边疆， 维护唐王朝东北边疆的稳定及东北亚区域安全。
注释
1 《大周故银青光禄大人行笼州刺史上柱国燕郡开国公屈突府君 （诠） 墓志铭并序》， 吴钢主编：《全唐文补遗》 （千唐志斋新藏专辑） , 三秦出版社2006年版， 第65页。
2 （清） 彭定求等编：《全唐诗》卷一九《贾至·燕歌行》， 中华书局1960年版， 第225页。
3 劳允兴：《武则天、唐玄宗时期的幽州》， 《北京社会科学》， 1988年第3期， 第41-46页；许辉：《唐前期幽州军事防御演变略论》， 《青岛大学师范学院学报》， 2007年第4期， 第54-58页；鲁晓帆：《从李永定墓志看唐幽州城的军事地位》， 《首都博物馆论丛》， 北京燕山出版社2014年版， 第16-27页；郭启瑞：《唐代前期对营州的经营》， 《笕桥学报》， 1999年第6期；宋卿：《试述唐代东北边疆重镇营州的权力伸缩》， 《史学集刊》， 2014年第3期， 第81-83页；宋卿：《唐代营州军事设置探究》， 《中国边疆史地研究》， 2015年第3期， 第57-68页。
4 （宋） 宋敏求编：《唐大诏令集》卷九九《置营州都督府制》， 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 第499页。
5 《新唐书》卷四九下《百官志四下》， 中华书局1975年版， 第1316页。
6 《旧唐书》卷三八《地理志一》， 中华书局1975年版， 第1384页。
7 严耕望：《括地志序略都督府管州考》， 《严耕望史学论文选集》， 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91年版， 第178页。
8 《资治通鉴》卷一九三《唐纪九》， 太宗贞观四年 （630） 八月甲寅条， 中华书局1956年版， 第6082页。
9 《资治通鉴》卷一九七《唐纪十三》， 太宗贞观十八年 （644） 七月甲午条， 第6209页。
10 《旧唐书》卷八三《张俭传》， 第2776页。
11 （宋） 宋敏求编：《唐大诏令集》卷一三○《亲征高丽诏》， 第703页。
12 （宋） 王钦若等编：《册府元龟》卷一一七《帝王部·亲征第二》， 中华书局1960年版， 第1398页。
13 （《资治通鉴》卷一九七《唐纪十三》， 太宗贞观十九年 （645） 四月壬寅条， 第6219页。
14 （宋） 王钦若等编：《册府元龟》卷一一七《帝王部·亲征第二》， 第1402页。
15 （宋） 王钦若等编：《册府元龟》卷九八六《外臣部·征讨第五》， 第11579页。
16 《资治通鉴》卷二○二《唐纪十八》， 高宗调露元年 （679） 十月条， 第6392页。
17 《旧唐书》卷一九四上《突厥传》， 第5166页。
18 《资治通鉴》卷二○二《唐纪十八》， 高宗调露元年 （679） 十月壬子条， 第6392页。
19 《新唐书》卷一一一《唐休璟传》， 第4149页。
20 《旧唐书》卷一九四上《突厥传上》， 第5166页。
21 （宋） 王钦若等编：《册府元龟》卷九八六《外臣部·征讨第五》， 第11580页。
22 《大唐故右金吾卫中郎将裴府君墓志铭并序》， 周绍良主编：《唐代墓志汇编》，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 第1126、1128页。
23 （唐） 陈子昂《陈子昂集》卷一○《书启·为建安王与安东诸军州书》：“皆云逆贼李尽灭已死。营州饥饿。人不聊生。诸蕃首领百姓等唯望官军。即拟归顺。前后继至。非止一人。” （中华书局1960年版， 第228页） 可见， 契丹攻陷营州， 营州境内诸蕃族并非与契丹同流， 而是拟归顺唐朝， 因而唐政府得以将诸多羁縻州侨迁内地。
24 （《新唐书》卷四三下《地理志七下》， 第1126、1128页。
25 营州都督府移至幽州的时间， 史籍记载不一， 《新唐书》卷三九《地理志三》记载为圣历二年 （699） ;《旧唐书》卷三九《地理志二》记载为神龙元年 （705） .然据考证， 原幽州领县渔阳、玉田二县的隶属关系曾经几次在营州和幽州之间转隶， 即神龙元年隶属营州， 开元五年隶属幽州， 开元八年隶属营州， 开元十一年又隶属幽州， 即随着营州都督府治所的变迁而随之发生变化， 而开元五年是营州复置于柳城的时间， 开元八年是营州侨治幽州的时间， 开元十一年是营州再次复旧治的时间， 以此推测， 则神龙元年应该是营州都督府移治幽州的时间。
26 宋卿、程尼娜：《唐代营州都督府相关问题探赜》， 《求是学刊》， 2016年第4期， 第166-172页。
27 （宋） 宋敏求编：《唐大诏令集》卷九九《置营州都督府制》， 第499页。
28 《旧唐书》卷一八五下《宋庆礼传》， 第4815页。
29 《资治通鉴》卷二一一《唐纪二十七》， 玄宗开元二年 （714） 正月条， 第6695页。
30 《旧唐书》卷一九九下《奚传》， 第5355页。
31 《旧唐书》卷一八五下《宋庆礼传》， 第4814页。
32 《资治通鉴》卷二一一《唐纪二十七》， 玄宗开元五年 （717） 三月庚戌条， 第6727页。
33 （清） 董诰等编：《全唐文》卷四○《赐契丹衙官静柝军副大使可突干书》， 中华书局1983年版， 第440页。
34 《旧唐书》卷一九九下《契丹传》， 第5352页。
35 （《旧唐书》卷三九《地理志二》， 第1521页。
36 《新唐书》卷六六《方镇表三》， 第1833页。
37 《唐右武卫将军高府君墓志铭并序》， 吴钢主编：《全唐文补遗》第1辑， 三秦出版社1994年版， 第192页。
38 吴廷燮：《唐方镇年表》卷四《幽州表》考证， 薛楚玉任幽州节度使的时间在开元二十年至二十一年 （中华书局1980年版， 第546-547页） .
39 唐长孺：《唐书兵志笺正》， 科学出版社1957年版， 第37、35页。
40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幽州节度张守珪书》， 中华书局2008年版， 第573页。
41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平卢使乌知义书》， 第574页。
42 《资治通鉴》卷二一四《唐纪三十》， 玄宗开元二十四年 （736） 四月辛亥条， 第6817页。
43 据吴廷燮《唐方镇年表》卷四《幽州表》， 张守珪任幽州节度使的时间为开元二十一年至二十七年 （733-739） .
44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一四《贺诛奚贼可突于状》， 第750页。
45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八、卷九《敕幽州节度张守珪书》， 第543-546、553、556-557页。
46 （《旧唐书》卷一○三《张守珪传》， 第3195页。
47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一三《请东北将吏刊石纪功德状》， 第733-734页。
48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一四《贺破突厥状》之《御批》， 第752页。
49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一四《贺破突厥状》， 第752页。
50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奚都督李归国书》， 第562页。
51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平卢使乌知义书》， 第563页。
52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松漠都督涅礼书》， 第565页。
53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奚都督李归国书》， 第562页。
54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松漠都督涅礼书》， 第565页。
55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平卢使乌知义书》， 第563页。
56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九《敕奚都督李归国书》， 第562页。
57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一四《贺破突厥状》， 第752页。
58 （唐长孺：《唐书兵志笺正》， 第37页。
59 （唐） 姚汝能：《安禄山事迹》卷上， 中华书局2006年版， 第74页。
60 郭启瑞《唐代前期对营州的经营》认为， 平卢别立节度使这种变动有现实需要， 随着唐帝国采取远程防御的战略， 驻军边疆成为一种趋势， 而且幽州无法负责广大的军区， 而须回复以往幽、营二都督分立的状态 （《笕桥学报》1999年第6期， 第37页） .
61 吴廷燮：《唐方镇年表》卷八《平卢补表》， 第1286页。
62 冯金忠：《唐代幽州镇组织体制探微》， 《中国史研究》， 2002年第2期， 第73-75页。
63 《旧唐书》卷一二四《侯希逸传》， 第3534页。
64 （唐） 张九龄：《张九龄集校注》卷八《敕幽州节度张守珪书》， 第543页。
65 《旧唐书》卷一八五下《宋庆礼传》， 第48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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